又见州桥

更新时间:2022/10/31 10:04    来源:宁德机关党建网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加大文物和文化遗产保护力度,加强城乡建设中历史文化保护传承。考古发现的文物与遗迹,是历史文化保护传承的重要内容。近期,考古学家发现了北宋东京城州桥遗址,这座位于东京城中轴线与汴河交汇处的桥,见证了这座城市的繁华,也映射了考古工作在历史文化保护传承中的重要作用,让我们一起了解州桥。

州桥的历史变迁与大运河密切相关

“州桥踏月想山椒,回首哀湍未觉遥。今夜重闻旧呜咽,却看山月话州桥。”900多年前,晚年王安石退居金陵,遥想汴京繁华如梦,自己曾在州桥上踏碎月光,那些日子恍惚就在昨天。

对于一处文物而言,即便在地下埋藏千百年,因其凝结着一段历史、一种文化、一缕情怀,我们不会觉得是陌生的相遇,反而有着说不尽的亲切感,好似故人久别重逢。在这个金风送爽的时节,国家文物局“考古中国”平台发布河南开封北宋东京城州桥遗址重大考古新成果:北宋州桥重见天日。州桥——这座开封唐代以来的地标性建筑,向世人掀开了尘封已久的面纱。

桥因河而建,河因桥而美。州桥底下的河,是隋唐大运河,这段通济渠为首期工程,连接黄河与淮河。唐建中二年(781年),时任汴州节度使李勉扩筑汴州城,追求规模宏大、坚固宽广的格局,成为今日开封城的雏形。在建设过程中,逐渐将大运河通济渠纳入城市内河,浩荡清波东西穿越城市南部,南北横跨的州桥便应运而生,州桥初名“汴州桥”,宛如这座城市水陆交通枢纽上的一颗明珠。

汴河通,开封兴。唐代以后,通济渠改称汴河。汴河是一条澎湃的大动脉,“首承大河,漕引江湖,利尽南海,半天下之财赋,并山泽之百货,悉由此路而进”。五代时期,汴州“华夷辐辏,水陆会通,时向隆平,日增繁盛”。北宋定都于此,于是宣德门——州桥——朱雀门一线,被称为御街,是东京城的中轴线。宋代孟元老在《东京梦华录》中记载:“自东水门外七里,至西水门外,河上有桥十三”,而州桥正位于御街与汴河的交汇处,当之无愧为最壮丽的一座桥梁。

北宋御街也被称为天街,汴河称为天河,宋仁宗天圣年间,州桥正名为“天汉桥”。根据需要,在宋神宗时期,朝廷又对州桥进行了修葺,《东京梦华录》对州桥形状有详细刻画:“州桥,正名天汉桥,正对于大内御街,其桥与相国寺桥皆低平,不通舟船,唯西河平船可过,其柱皆青石为之,石梁、石笋、楯栏……桥下密排石柱,盖车驾御路也。”由此得知,那时的州桥是一座构造坚固、造型古朴、桥宽超“双向八车道”的平面石桥,而目前挖掘出的州桥是一座砖石结构单孔拱桥,其年代为明代早期,是在宋代州桥桥基基础上建造而成的。桥面南北跨度为26.4米,东西宽约30米,南北桥台东西两侧各展出雁翅,加上两侧雁翅,东西总宽约48米,呈现出宽度更胜于长度的比例,可见广阔壮观。

在州桥东侧,还发掘出一座明代建筑基础,依据史料以及出土文物推测,应为明代中晚期修建的金龙四大王庙。金龙四大王究竟是何方神圣?史书记载,金龙四大王原是南宋谢太后之侄,名为谢绪,在南宋灭亡时,投江壮烈而死。明太祖朱元璋敕封他为护国济运黄河之神,并兼管运河。因谢绪在家中排行老四,故被誉为金龙四大王,在各地水神祠庙中多有供奉,因此也成为了运河文化的重要遗产。

州桥历经岁月演变,最终于明末因黄河水患,被深深淤埋在了地下。

考古发现州桥巨幅石雕祥瑞壁画宏大精美

本次考古发掘,最宝贵的收获是在州桥东侧的汴河河道两岸发现有北宋时期大型浮雕石壁。以北侧石壁为例,顶部距地表深约5.5米,底部距地表深约12米,石壁高约6.5米,东西长约22米。据推测,完整的一幅雕刻应在30米左右,州桥两侧四岸共四幅,合起来当在百米以上。若来到现场站在浮雕面前,定会为其巨大恢宏而感到震撼。

更为神奇的是,这些浮雕石壁并非于史无征,而是历史的光线照进了现实,孟元老对此历历在目:“近桥两岸皆石壁,雕镌海马、水兽、飞云之状。”他的笔迹已在纸上泛黄,但后人挖掘到的这些壁画却高度吻合孟元老的回忆,其上果然雕刻有海马、仙鹤、祥云等,一匹海马、两只仙鹤为一组,目前两岸各发现三组。北侧石壁位于河道的向阳面,长期遭受日晒风吹等自然侵蚀和破坏,而南侧石壁受阳光照射的时间要少得多,所以保存得也相对完整。

细细看去,很快便醉心其中,只见数匹海马为团团祥云围绕,或昂首奔跑状,或回首凝望状,鬃毛飘逸、身姿舒展,每匹海马头部还长有角,使人恍惚间不知这是海马,还是能带来吉祥的麒麟。而仙鹤似是从宫殿而来,令人想到了北宋画作《瑞鹤图》,瑞鹤翱翔在宫城宣德门上,而宣德门与州桥在一条线上。但见州桥上的瑞鹤脖颈修长、展翅翱翔,盘旋在祥云之中,留恋于风华世间,似乎能听到不时传来的声声清鸣。这些浮雕纹饰栩栩如生,各不相同,一组组构成鸿篇长卷,寄托了海晏河清、万象升平的美好愿景。

这么复杂的图案,是如何拼成的呢?说起来也很考验古人智慧,他们是用千字文和诗句来为雕刻纹饰的石头编号,再拼接起来的。其中,南侧石壁使用的是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张”,从下到上排列,从西向东数字依次变大。而北侧的石壁,用的则是“上士由山水,中人坐竹林,王生自有性,平子本留心”等句子,从下到上排列。有趣的是,后世在修补州桥堤岸时,将掉落的石条重新砌到石壁上,因为不讲究位置,导致一些地方的图案有所错乱,出现了“牛头不对马嘴”的现象。

州桥石壁的重现令人振奋,成为目前国内发现的北宋时期体量最大的石刻壁画,从规模、题材、风格方面均代表了北宋时期石作制度的最高规格和雕刻技术的最高水平,填补了北宋艺术史的空白,见证了北宋时期国家文化艺术的发展高度。

虽然州桥波光粼粼、舳舻相接的场景今已不复存在,但让人望穿千年的浮雕石壁却有幸风采依旧,这是历史文脉的延续,是文化自信的传递。

州桥夜市繁华,见证北宋城市制度的变革

州桥位于北宋东京城的中心,南望朱雀门,北望宣德门,中间的天街是一个非常繁华热闹的地方,也是最容易发生故事的地方,所以,州桥不仅是一个地理的坐标,也成为了一个文化的坐标。

且闭上眼屏息凝神,仿佛又置身当年的州桥之上,除了正北面是庄严肃穆的皇宫,其他方向都被鳞次栉比、彩旗招展的各类店铺所包围。白天,街市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夜晚,依然灯火通明、夜市喧闹,举头中天一轮明月,低头月影映在水面,正如古人笔下所描绘的,“两岸夹歌楼,明月光相射”“堤上残风雪,桥边盛酒楼”,这满满的烟火气背后,是北宋市井的发达。

需要特别提到的是,北宋东京城在中国城市史上的重要地位,它突破了隋唐都城的坊市制,隋唐都城住宅区与商业区分开,城市史家说“唐代商店被限制在固定的街区内,同一行业集中在一条街上,形成一个行列”,但到了北宋中叶情况已大不相同,“商贩们可以在城市内的任何地方开设商店,也可以在任何时间内营业”,正因此夜市才有可能发展起来。

孟元老对北宋东京城的繁华念念不忘,在《东京梦华录》中专门详细记述了东京州桥的夜市,“御街一直南去,过州桥,两边皆居民。街东车家炭、张家酒店,次则王楼山洞梅花包子、李家香铺、曹婆婆肉饼、李四分茶。至朱雀门街西,过桥即投西大街,谓之曲院街。街南则遇仙正店……街北薛家分茶、羊饭、熟羊肉铺……御廊西即鹿家包子,余皆羹店、分茶、酒店、香药铺、居民。”或许,孟元老在历数这些店铺时,想到的是店铺中的商贩,以及在这里遇到的人、度过的时光。

州桥在古典小说中也多有提及,《水浒传》里有杨志卖刀的桥段,小说这样写道,杨志“将立到晌午时分,转来到天汉州桥热闹处去卖”。还有鲁智深,“看到东京热闹,市井喧哗,来到城中,陪个小心问人道:‘大相国寺在何处?’街坊人答道:‘前面州桥便是’”。可见“热闹”“喧哗”是州桥的最大特点,多少人来人往,多少离合聚散,又有多少与州桥相伴的那轮阴晴圆缺。

到了明代兴盛八景文化,“州桥明月”理所当然被评为开封八大景之一。人们常到州桥遗迹处留下凭吊的诗作,清人无名氏曾题咏:“石桥高踞浚仪沟,月色如银冷浸秋。鳌背负山银阙涌,虹光横海玉梁浮。香车已尽花间市,红袖歌残水上楼。几度有人吹凤管,汴州风景胜杭州。”州桥只能浮沉在他们的想象中,而我们却柳暗花明、得见真容。

过眼云烟事,记忆永相存。开封是一座辉煌繁荣的城市,也是一座饱受苦难的城市。随着朝代更迭,汴河逐渐淤塞荒废,黄河频繁决溢改道,开封城历史上曾多次被泥沙掩埋,如今城下自下而上依次埋藏着魏大梁城、唐汴州城、北宋东京城、金汴京城、明开封城及清开封城六座古城。州桥遗址的发掘,反映了不同时期“桥摞桥”“路摞路”形态,是开封形成立体叠压型城市“城摞城”奇观的真实再现。

从宋都御街到今天的中山路,州桥遗址之上的这条古都中轴线屡毁屡建、生生不息,是国家坚持社会和合、抱一守中、江山一统文化理念的标志。而现在,在泥土里沉睡许久的州桥终于醒来,她正用新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个让她惊叹的繁荣人间。(摘自: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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